春风得意，看尽长安花

当另一道呼吸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片寂静中时，便显得格外突兀。那呼吸声很轻，

带着雪夜的寒气，藏在帐篷的角落，像一只蛰伏的兽。朱剑秋的身体没有动，

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。他只是将悬了许久的笔，轻轻放回了笔架上。

墨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，砸在雪白的宣纸上，晕开一团小小的、浓黑的污渍。

「天策府的守卫，看来是越来越松懈了。」他的声音很稳，

像是与一位久未谋面的故人闲话家常。「能不惊动任何人，悄无声息地潜入我帐中的，

『黑鸦』的轻功，当真是名不虚传。」角落的阴影里，有人走了出来。一身黑衣，

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。那人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

比帐外的寒星更冷，更亮。恶人谷，黑鸦，陶寒亭。江湖上，

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「陶孟尝」这个名字了。那个白衣胜雪、仗义疏财的「孟尝君」，

早已死在了多年前的那桩旧案里。活下来的，只有从血污与冤屈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
陶寒亭没有理会朱剑秋的「夸赞」。他的目光，越过书案，越过那豆烛火，

直直地钉在朱剑秋的脸上。「朱都统，别来无恙。」他的声音沙哑，像是被砂石磨砺过，

每个字都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。朱剑秋终于抬起了眼。他的目光平静如水，映着跳动的烛光。

「陶先生深夜造访，若说是来叙旧，朱某恐怕是不信的。」他微微一笑，从容得体，

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恶人谷的十大恶人之一，而依旧是那位可以坐而论道的江南名士。

「若是来取朱某项上人头……」他顿了顿，视线扫过陶寒亭空着的双手，

「似乎又没带够诚意。」陶寒亭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、近乎嘲弄的笑。「朱都统的命，

现在还很值钱。」「浩气盟和天策府，都指望着你的脑子。杀了你，这场仗，

恶人谷会赢得轻松许多。」「但今天，我不是来杀你的。」烛火轻轻地爆了一下，

溅起一星微弱的火花。帐内的气氛，随着这声轻响，骤然变得粘稠而压抑。朱剑秋没有追问，

他只是安静地看...